[手风琴教程] 我怎样拉巴赫
我怎样拉巴赫
撰写日期:2000年3月
塞巴斯蒂安．巴赫的时代没有手风琴这种乐器，而自由低音手风琴按照大师写给钢琴的作品原谱来演奏，对于传统的音乐家来说也许不可想象，甚至会怀疑破坏作品的原意。确实从乐器的本身技巧要求及对于作品完美的解释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众所周知，手风琴是靠风箱推拉、颤动簧片的原理发声，没有像钢琴的余音，所以拉巴赫的作品第一个问题就是原谱中延留音及连线音的时值问题。对于此情况在所有的赋格（Fuga）及组曲中的阿勒曼德（Allemande）和塞拉班德（Sarabande）中最为常见。左手低音的持续经常跨小节有时多达６、７拍，个别甚至整个乐段，对于这些音在钢琴上是渐消失的，处理上没什么问题，而对于手风琴来讲不可能这样消失，手指不离开键就不会消失，所以每个音不可能完全按照谱子上的时值一直持续，这样既会使作品的旋律显得混杂不清，也会使和声在进行中变样。每个演奏家在方法上有些差异，但基本原则都是一样的。我的处理第一，按照和声来处理音，第一个和声里的音不延至下一个和声进行中，使整体的旋律清晰、流畅，例如帕蒂塔（Partita）４编号（BWV：828）中的阿勒曼德，第一节第一个是Ｄ大三和弦，左手低音ｄ时值是三拍，而我只延留了二拍，至第三拍上方声部ｄ出现结束，而第三拍的ｄ时值是三拍，这里只弹了一拍，因下一个音是ｅ。这时有些人会说可以把第一个ｄ的三拍弹完至ｅ才结束，不是也符合和声吗？但从音响上来讲，第四拍突然另一个单音出来，听起来就会很单薄，而且从音响效果上会给别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破坏了左手的旋律进行。第二，按照旋律线，也就是依照乐句、延留音不延至下一个乐句。当然在很多时候，这两条要结合起来同时考虑的，刚才的例子就证明了这点，读者可以听我的巴赫ＣＤ专辑(安徽音像出版社出版号:ISRC CN-E15-00-305-00/A．J6）中第一首阿勒曼德整首和原谱进行比较。当然也有个别例外：在我演奏英国组曲第三首（ English Suite3）加伏特Ⅱ中持续的低音Ｇ，我保留至整个乐段结束，只有自由低音手风琴才能作此独特处理。接下来我们讲一下相同音的上方连线问题，这个问题主要是针对相同音跨小节的连线，在巴赫写给弦乐如大提琴的奏鸣曲及组曲中，音的上方连线演奏时是要保留的，也就是音的时值延至下个音结束，而不能提前。这在手风琴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第二个问题就是旋律线的处理方法，这是我在回国讲学中大多数老师所问到的，在复调作品中，几条旋律同时进行发展，在钢琴上是通过手指对琴键的力度控制，清晰地表达出来。而在手风琴上只有一个风箱来控制整个声响，声音是均衡地出现，这就要演奏者非常清楚几条旋律的发展变化、高潮，由此来左右平衡音响，使主旋律突出，但又不能忽视其它旋律或使作品显得过于死板平淡。换言之，就是对作品一定要有深刻的分析、了解，每一条旋律线都要清楚认识，这样才能正确的表现作品。当然，有时又可以借助其它方法，例如，可以运用连音、断音及顿音的技巧来突出主旋律或分清几条旋律线。一个明显的例子，在英国组曲第三首前奏曲（Ｐrelude）中，从第４５小节开始的三个声部进行，在手风琴上必须左手弹下方两个声部，这时，我突出长音（在第４５→４８小节是ｄ音）４分音符、全音符和轻顿８分音符的旋律，这样就能使三条旋律线清晰、流畅、优美。有人也许就会提出疑问，如此跟原谱上的旋律线进行不一样吗？但手风琴不能像在钢琴上左右手均衡交替，这时只能用左手弹两个声部，若都是连音有点牵强，几乎不可能。另一方面从音响上来听，不会影响整个旋律进行。还有，在一些细小的乐句先后出现的情况下（在一只手上），我有时也有意采用断音和连音的方法来解决。例如在帕蒂塔５中（BWV：829）萨拉班德（Sarabande）第２９小节左手的第一旋律是Ｆedcb，第２条旋律后一拍出现相同的旋律，这时我把第一条旋律的音保持断音，第二条旋律保持连音（这种情况在巴赫作品中随处可见，在听德国一位钢琴教授讲课时，也特别讲到这种情况下的不同处理方法）。当然有时情况会刚相反，这就需要看先后乐句的旋律走向，靠演奏者自己来正确把握。
第三个问题是左手音的弹法。我把它归纳为（１）连音⌒（２）断连音_ _（３）断音- - (４)顿音····。在巴赫作品中，当左手是一个单音以８分或４分音符进行（不是顿音）时，在钢琴上只是弹一下马上放开，但会有余音；而手风琴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这时就不能弹顿音，而稍延留一点，我把这种叫断音。当然在实际演奏时，不可能把这些音弹成一样，而是有区别的，这样才会使旋律音色显得丰富，节奏性显得清晰。我通常把每个乐句的第一音稍突出（这里不是声音的突出）和第二音之间稍连一些，成为一种断连音，有时甚至连起，这样在快速的旋律进行中，才使演奏显得更有生气。
第四个问题我认为是最重要的，也是我刚开始拉巴赫时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怎样处理风箱，这在钢琴上是根本不存在的问题。记得这次回国，和一个弹钢琴的同行说用手风琴拉巴赫,他表情茫然与不屑：“风箱不是把巴赫拉断了吗？”说的在场的几个人都笑起来。可听完我的演奏，他笑了。是的，对于音乐家来讲，固有的观念不可想象。“你的风箱到底怎么办？”简而言之，按照旋律线，也就是乐句与乐句之间变换，这是一个基本的也是一个严格的界限，看似很简单，但是其中的深奥与艰难能深刻反映出一个演奏家的天分和对音乐的掌握。
众所周知，巴赫的复调音乐，多条旋律线同时进行，换风箱最好在几个乐句同时结束的气口，但这种情况似乎是少之又少。那么这时首先考虑的，应以哪一条旋律为主及在次旋律声部找到一个合适点，尽量消磨调换风箱的顿口，使之影响到最小。最后就是演奏者根据自己的演奏诠释，处理乐句，这个处理实际上需要极具小心，细心，及对整首乐句的准确把握不能破坏其旋律进行。例如，我在英国组曲３中的阿勒曼德第七小节左手Ｃ音（１1／4拍）结束在第二遍反复时，我这里有意停顿，紧跟后的一个音也停顿一下，使之区别第一遍演奏，丰富音色，而在这顿的感觉中，既没破坏乐句的进行，又巧妙的换了风箱。再一例是紧后的第二乐段第１９小节与第２０小节之间，这里本不应该是气口，拉第一遍时我在第１９小节最后一拍时作了一个渐慢处理，并换了风箱，在听觉上不会留意到打断了旋律，而在第二遍反复时作了不同处理，在第１９小节第３拍与第４拍之间快速换了风箱，因右手这里是一个断音ｂ。这样两处不同的地方换风箱，不会让听众去注意风箱，而是留意不同的音色变换，感受音乐的优美。类似情况，在许多一个相同的乐段反复演奏时，我都常变换一些音色及换风箱的气口，这样与人们消化风箱，突出手风琴的音色特点，当然，这要预先靠演奏者细心去发现和把握，而不能生硬刻意造作，破坏了巴赫音乐的原作。也许这时有些纯音乐家会说，你这样能叫纯巴赫吗？我说是。在和钢琴演奏巴赫相比在手风琴上不完全一样，手风琴有它自身乐器的特点。假如我们今天能够当面问巴赫，到底他的音乐应怎样演奏，我想答案会令我们大吃一惊的，因为大师生存的时代，并没有一些我们今天所使用的乐器。所以手风琴也一样，它有它的美，它的风格，无论听者与演奏者都要打破传统的观念。也正因为这样，不同演奏者弹奏巴赫都不一样，因为每个人对音乐的理解都不一样，里面包含着各种各样的因素。记得美国著名的女钢琴家露丝．史兰倩丝卡（Ｒuth．Slenczenska）在她的《指尖下的音乐》（Music at your Fingertips）书中写到：“音乐作品的创造本身就是赋予生命，而再创造应是生动，充满活力的表现，我们千万不能只顾着模仿他人的诠释而失去了自我的想法，因为音乐的诠释是完全属于个人的，所以在音乐的世界里，一名优秀的演奏家只有经过了艰辛的磨练与研究，深刻了解乐曲后，才能咀嚼出完全属于个人，能使人信服的音乐语言。”我认为这些是最重要的，只有对巴赫音乐作品的深刻了解后，才能谈到怎样适合于手风琴这件乐器，追求一种完美的表现，让不同品位的听众、音乐家了解它、接受它。
这些是我拉巴赫时所遇到的问题及解决方法，至于曲例方面只集中于我所录入的作品，这样便于读者从中有个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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