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动态] 傅显舟：弦乐如歌，悲喜交集
听理查·施特劳斯诞辰一百五十周年纪念音乐会
近日，中国爱乐乐团音乐季室内乐第二场音乐会在北京中山音乐堂举行，为纪念理查·施特劳斯诞辰150周年，中国爱乐乐团演奏了两位德国作曲家三首作品，一展乐团弦乐表演实力。
开台曲目《钢琴弦乐三重奏》由勃拉姆斯作曲，钢琴演奏魏小凡为中央音乐学院外邀专家，小提琴赵婵、大提琴杨长缨为本团演奏家。 《B大调第一钢琴三重奏》起首平静，钢琴主调和弦陈诉旋律，大提琴、小提琴复诉展开，音乐此起彼伏，你追我赶，声部交织、流畅奔腾;第二乐章大提琴跳弓领先，小提琴跳音跟进，钢琴随后，欢快活泼;第三乐章柔板忧伤缠绵，第四乐章快板重返活泼欢快。赵婵琴声刚柔并济、杨长缨表演自如自信，与魏小凡钢琴配合珠联璧合，如鱼水交换，演奏自始至终充满活力、张力与动力，有欢愉并非浅浮、有忧伤并无绝望，显示出成熟表演对勃拉姆斯作品的准确理解与诠释。在此，浪漫气质与古典趣味融汇一起。
接下来的弦乐七重奏改编版《变形》是理查·施特劳斯晚期作品，风格迥然不同。这是一首非常忧伤的作品，完成于1945年。曾诚、程宝宝、张安祥、曹飞、赵云鹏、朱利安、瞿峰7人演奏。弦乐队编配大、中、小提琴各两把，加一把倍大提琴。作品开始于中低音区。中提琴奏出的主题交替回应于各个声部，交织滚动、绵延不断，音乐沉重、压抑，是作曲家对战争苦难的深刻反思，是德国人“二战”后期欲哭无泪的心情。七件乐器自说自话、撕心裂肺，没有半点欢愉之意。这是一部复调、和声复杂且写作精细的重奏作品。每件乐器独立清晰、进出有序。每个声部演奏也情感投入、绘声绘色。整体音响犹如芸芸众生声泪俱下、歌哭交织，弓弦痛苦地呻吟无休无止，展示了作曲家晚年悲痛的内心世界，是德国知识分子发自内心的哭泣，是人类悲剧情感的充分宣泄。
然而，接下来这位作曲家的《A大调弦乐四重奏》却春风得意、悦耳动人，洋溢着理查·施特劳斯早期作品特有的青春气息。四个乐章的第一乐章弓动弦鸣、欢快抒情，二乐章跳弓轻盈、诙谐活泼，三乐章长弓满奏、旋律优美，四乐章快板活泼、曲调流畅。作品是显然的莫扎特器乐风格继续，乐句分明、段落清晰、结构完整。只是分解和弦的曲调加有作曲家惯有的外音，显示出旋律个性的不同。这首四重奏在变为弦乐改编版后，变为20把小提琴、 8把中提琴、8把大提琴加4把低音提琴的大型弦乐队结构，声部齐全丰满，恰如莫扎特时期的宫廷乐队。音响优雅清澈、流畅舒坦。青年指挥夏小汤情感充沛，棒下的爱乐弦乐队声部清晰、层次分明，音响丰满和谐，音乐收放自如、引人入胜，是少年得志的喜剧抒发。
作为纪念理查·施特劳斯诞辰150周年演出，本台室内乐音乐会选择作曲家晚期和早期室内乐两部作品用心良苦。一悲一喜的风格完全不同且时代不同，让中国观众有机会欣赏与理解西作曲家丰富的内心体验，其意义在于理解作曲家多重性格，更在于对西方作品文化价值的深刻认识。即便音乐大师纯粹的无标题器乐作品，悲喜之情也无不打上岁月与时代的烙印。对比音乐会之首勃拉姆斯的钢琴弦乐三重奏，一台音乐会让观众经历了古典、浪漫派到20世纪不同时代的音乐情感体验。毫无疑问，音乐会曲目选择与安排有对比、有难有易，演奏也十分出色。单听理查·施特劳斯的《变形》可能会很累，加上《A大调弦乐四重奏》正好合适。遗憾的是音乐会结束无返场曲目，观众鼓掌良久不见结果，只好怏怏离去。笔者心里在想，何不来一首《二泉映月》中国室内乐压阵，让国内观众领略一番东方作品室内乐演奏的魅力。指挥与乐队有何难处?在此需要提出的问题是，当代西方乐器弦乐合奏的中国作品的确不多，雅俗共赏的更是凤毛麟角，需要中国作曲家多加努力。(刊载中国艺术报/作者傅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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